桌面圖片 038      

這週又是看病週,精神科、耳鼻喉科、風濕免疫科,回鄉下後就一直跟醫院打交道,所有的毛病都定義為慢性病,一輩子吃著不會根治的藥物,實在沒有意義,但不吃,一旦發作又是拖累家人,兩害相權取其輕,有時我都不知道該不該任性而為?

 

昨天回精神科門診,主任正好跟科裡的同仁開會,一拖一個多鐘頭,別說我自己都等得心跳加速,坐立不安,我看其他十來個病人的模樣恐怕比我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些病人的病情幾乎可以從眼神、表情及手腳動作間判別。

輕者眼神飄忽,重者呆滯無神,手腳間也不斷散發出不安的動作,坐不了、站不住,漫無目標的踱步。

有一個令大家的眼神都集中注視的是一個年約五六十的婦人,由他的孩子用輪椅推過來。

她的手腳都被繩子牢固在輪椅上,眼睛大而無神,頭髮理得很短像個男人,聲音很洪亮,不斷地在候診室自言自語,眼睛還四處逡尋著,不知道她的對話對象是誰?

我不敢一直注視她,但我試圖用耳朵聽聽她的話語內容,可惜她口齒含糊不清,只能比較清楚聽見幾個不斷重複的單字。

我猜測,她心中有一個簡短的故事架構在進行著,但很明白可見的是故事不斷輪迴,她正在表達某一種情緒與對故事主角的關心。

 

忽然間,我想到江蕙有一首歌叫作「瘋女人」,歌詞寫著一個看起來像發瘋般的女子也許有一段令人心酸不捨的生命故事。

不知道診間這位婦人有沒有令人同情的人生之歌,但她現在的樣子真的已經失去生命的尊嚴,可惜她應該不知道自己正過著非人的生活。

那當下,我也想到自己的處境。

這陣子我也陷入前所未有的困頓之中,日子裡沒有可以傾訴的對象,於是我也開始喃喃自語了,生氣時對著空氣大罵該死的傢伙把我的人生搞成現在的鬼樣子。每一顆微塵成為我最好的聽眾,他們不會反駁我,不會罵我,當然也不會同意我,或回應我。

發洩完畢後,我覺得情緒比較沈澱了,又煞無其事的收斂起猙獰的表情,繼續過著違心之論的生活。

 

比起診間那些精神患者,我自覺比他們清醒多了,至少我知道自己正在偽裝,正關起門來發狂,然後又靜靜的收起如淘天的浪,把身心再一次的安頓在看似平靜的沙灘。

可是,我又想,有一天,當我失去了清醒的能量時,我的處境是否就像那個已經有妄想症的婦人,四肢被牢牢綁在輪椅上動彈不得,只剩一張嘴碎念不停,滿嘴都是沒有意義的語彙,沒人聽懂的廢話?

 

我不想知道她有什麼可憐的故事,但至少我知道我有,只是到目前為止,我只能放在心裡默默承擔,或許這是三明治時代女人的故事,許多人都經歷過的,只是角色扮演所衍生的架構略有改變而已。

過去的查某人在時代的巨輪下多是犧牲的角色,我該不會是剛巧生長在尷尬的年代吧?這樣想,有安慰到自己嗎?

女人的故事說也說不完,悲哀的是,男人都聽不進,我永遠不奢求男女平等,因為在我的世界裡永遠不可能發生。

我只有一個小心願,就是能夠安安靜靜的過完這輩子,下輩子再也不要來了,再也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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