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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老覺得蠢蠢欲動的心不好,現在才知道那是一種活力,一種恩賜。 

有活力的心才能創造出有張力的人生;有活力的心才能創造出快樂的情緒。簷下雨滴的節奏,風吹樹梢的鳴笛都是美妙的樂曲。

我現在的心,脫序了,沒了活力,也開始愛唱獨腳戲,有時簡單有時錯綜複雜;有時悲有時喜,有時狂有時顛,很隨意,不必在乎誰的眼神,不要觀眾不須掌聲,隨時都可以退場。

脫序的心不必依循矩陣,也不必遵循方圓,沒有預設中途,也沒有虛擬終點,因為它知道:凡啟程的終將靠岸,而死亡是最後一個港灣,熊熊記憶將從此化為枯槁長眠。

 

當流光穿過萬古風雲照亮藍天,一場紅塵夢又將風起雲湧,蘸著生命書寫千古風流的逐夢人,又開始令人巔躓踣頓的試煉,直到天光清透,才了然:流經生命的五光十色,不過是慾望涓滴混淆而成的酩酊幻象。

就這樣,一遍又一遍輪迴上演,而時間總是慣性的在一陣喧鬧後留下一片空寂,那時將傳來生命斷裂的聲音。只可惜,我們嘰哩呱啦的心聽不見。

 

其實流光不時為我們示現宇宙真理。

葉子在秋天飄落是漂亮的終點,得到的應該是讚嘆,而不是殘破凋零的欷噓;晨曦朝露的短暫,是為了凝聚再生的力量,敘說的是自然的節奏,生命的真相。

我們看不見,因為我們的心太滿又太貪,老想把圓滿填入點和點之間的空洞。卻不知:圓滿是無數個缺陷鑲綴而成,而缺陷的極致也正是完美的化身。 

 

我愛唱獨腳戲,但我的世界還是紅塵。

我跟你一樣活在繽紛的天空下,一樣瘋狂的想把幸福快樂裝進生命的長乘以寬裡,所以半歇斯底里的,把酸甜苦辣鹹的佐料全都倒進調色盤,先是在畫布上抹一層陰鬱,再一筆一筆塗上發臭的油彩,以為這樣就可以墊出生命的厚度。

從此開始瘋了似的,無意識的收集日子裡令人憂鬱焦慮的素材,囤積在無底洞裡,熬成詩,煎成曲。

不論四季如何快樂的更替,不管日月怎麼悠閒的迭代,我的天空始終飄著捨不得一飲而盡的酸澀,像極了自虐,在滿身的傷痕底下,竟浮出忽隱忽現的快感,天國之門好似近了。從此再也無須費心的守望繁華人間。

 

是這樣,我和我的背影漸行漸遠,一直到背影沒入一片蒼茫。不知道走多遠了,關節都走了位。血液理得紅血球白血球,一個就要罷工了,另一個又不分青紅皂白的瘋狂掃射,身體被折磨得體無完膚。耳朵也失靈了,窗外的耳語,一夕之間像鵝毛飄落,靜靜悄悄。

 

混了幾十年,喜怒哀樂、恩怨情愁也終於疊得夠高,這會兒摔也摔得夠重了,但一切卻都不是夢。 

 

怎樣的一生最動人?我想,我的就是了。

 

動人,是一種心靈的觸動,而我生命中的每個事件都深深觸動了我。

 

本還期許把一生畫成一幅「自在山水」,誰知觸動太深了,反而無法任性揮灑;擱淺之後想飛,才發現翅膀已沾滿了滄桑。

 

我又在唱獨腳戲了,一艘擱淺在荒涼國境的船,困在永恆的繭裡,日夜仰望著天際,忽然明白世界不過是一雙凝眸。

 

很淒美吧!就像愛情注定追逐著光影漂泊,最終的領悟是凋謝,一種了然,一種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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