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子夜語

夢

在渡口相遇

一個獨自徘徊，嚐盡了風

一個等待廝守，讀遍了水

塵緣流連繾綣舊時

在夢與夢的邊界

虛無，毫無線索

一個抽離生命懸念

不存在任何心情的宙宇

或許

存在，是為了迷戀沈淪

落花存在，所以秋天沈淪

思念存在，所以愛情沈淪

夢存在， 所以永恆沈淪

渡口存在

所以， 夢永恆

活了半百人生經歷了幾個轉彎，最大的轉彎是在七年多前離開生活了二十幾年的都會生活圈回到老公的故居苗栗鄉下。

猶記得第一腳踏進這個屋子，我走進女人最在意的地盤─廚房時倉皇失措的心情。

那當下打從我心裡蹦出的第一句話是「天啊！這麼落後的設備」。磚塊砌成的，磚塊與磚塊間發黴的，高度與我的身高不成比例的流理台。

我下意識的動作是傳簡訊跟朋友抱屈兼抱怨，這什麼鳥不生蛋的地方，簡直是個如荒漠般的國度。

意識裡強烈的抗拒自己是這裡的人，所以我幾乎整天把自個兒關在四坪大的小房間，拉上窗簾，不透光的世界就是我內心的寫照。

也就在這個時候接觸了雅虎部落格。

鬱悶的情緒無處可洩，離開了的朋友我也無心再聯繫，終日就是與電腦為伍，閱讀寫作變成每天的工作。

我笑稱自己是「坐家」，是「居裡夫人」，與外界幾乎完全斷聯，世界像是末日般看不見希望與未來。

那是我的人生最悲慘黑暗的一段日子，但在思緒上卻是最活躍的一段時光，文字從鍵盤彈跳而出，我的憤怒，我的悲傷，全都溶在文字裡了。 

兩年後，免疫系統因為過度鬱悶終於反噬，第一個疾病是「突發性耳聾」，從此我與醫院結下不解之緣。

幾乎每半年就發作住院，因為藥物也讓我一直很苗條的身材走樣。

接著一年多後發現自己罹患了躁鬱症，緊跟著是纖維肌痛症，全身不正常的疼痛，觸摸就痛。

後來又發現得了修格連氏症，俗稱乾燥症，關節莫名的疼痛，乾眼症、口水分泌減少通通來困擾。

從此我遠離了討厭的廚房，廚師換成老公。

有一天，格友寄了一套「與神對話」給我，起初我並不在意這套書的存在。

直到有天突然來了個意念打開第一本開始閱讀，才被作者對神的描述深深吸引。一口氣讀完一套，而且反覆讀了四次。

我跟著書裡頭的禱告方式開始學著向神祈禱，好神奇，第一次的禱告就成功的應驗了。

接著我每天試著不斷的禱告祈求，神也都一再地允諾我。

終於我明白該怎樣向神祈禱才有效，直到如今還沒有一次是失敗的。

在人生最艱困的轉彎處我遇見了神，這是神賜給我最大的恩典。

原來人生的每個轉彎都是神的安排。

每個轉彎都是一種考驗也都是一種恩慈，為的是讓你看見不同的風景，體驗不同的人生滋味，豐富你的生命內涵。

現在我懂得交付，懂得臣服，懂得放手讓神去安排我的人生。

這不是消極的逃避面對，而是積極不計結果的面對難題。

這是一種心境的逆轉，不是交付就保證你一切順遂，但至少你會知道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不必害怕，神不會害你，因為你是祂的孩子。

我感謝神對我的愛，讓我免去了對改變的恐懼，用平常的心態勇敢面對。

謝謝神的慈愛，讓我在轉彎處遇見了祢，阿們！

驕傲，不是什麼好事吧！幾乎大家都有志一同的認為。

在當今的社會，驕傲的人會被唾棄，驕傲的人會被詛咒。

人說驕者必敗，可，我和我的驕傲共處半輩子，他是我日子裡最大的動力。

難以想像吧！天生就是這種怪咖，但我倒是愛這樣的自己。

「我的驕傲」很難被外人理解。

他沒有赤燄般灼燒的惡習，更沒有冰火般冷冽的殘酷。

他是溫純的，充滿愛的、滿足的自戀情懷。

從小就在大夥兒的稱讚聲中陪我長大，讓我小小的年紀就擁有誰也搶不走的成就感。

就這樣，我愛上我的驕傲。

但我的驕傲只在我的內心活躍著，他不會傷人。

他直挺挺的撐住我，讓我即使在不如意的時刻還是挺直腰桿，一點都看不出來失意的模樣。

我的驕傲是催促我不斷自我蛻變的動力。

在我最消沈的那段日子，他成為我日夜思念的人。

想起他充滿電力的樣子，我就對未來產生嚮往的力量。

於是鼓勵自己再穿起戰袍往前衝刺，突破困境，好回到他的懷抱。

後來我也把我驕傲的種子移植給我最愛的孩子。

我想不諱言的說，我的孩子擁有「乃母之風」，是我的另一種驕傲。

所以，我的驕傲可以更內斂了，我不必再不斷前進，我應該讓他好好休息，他已經陪我夠長的時光。

從現在起，我要好好享受孩子帶給我的驕傲感，把它當作生命的另一道光芒，讓我已經昏黃的生命之光再度閃亮。

謝謝你，我的驕傲。

即日起你的使命就是陪伴我的孩子邁向更光明的人生。

此際我是過客，偶然駐足

聆聽一任春秋自往來的灑落

喧囂不屬於你，你立在萬籟之上，笑談雲散風流

風從衣袂飄過，心不被幽禁，風亦自有歸依

管什麼月淺燈深傷懷事，理什麼流語蜚言是非心

此際你是過客，回眸倩笑

凝睇蓮花池畔秋千頃的閒情

榮華不繫絆你，你立於空寂之外，笑看星離雨散

雨自前襟滴落，情不會困倦，雨也各有所屬

管什麼閒雲潭影日悠悠，理什麼物換星移幾度秋

一條淺淺的萬里流在你方寸的胸懷中無聲暢流

春秋隱於潭心，光河在天外奔瀉

一任春秋自往來，管他天地幾翻覆

一直在抗拒隨波逐流的天性，所以老是活得很累

對抗隨波逐流的天性就像要和地心引力拔河一樣，是一種死亡掙扎

就這一輩子，我其實活得還不太久，但是在生與死的大輪迴裡，我已經活得很膩

如果死亡可以是一個口令一個動作那樣的阿莎力，我早就可以官拜上將

帶領麾下有過無數死亡經驗的戰士們，拿下這個看似繁華歡樂的人間煉獄了

只可是，我不能

不能說死就死，也不能說生就生

卻又不甘願作個如甲如乙的路人

也又或者只是個佇立風雨中，卻直到倒下

都不會被看一眼的老舊站牌

當然，人生免不了要摻著或濃或淡的悲哀；快樂總是有的，不過都被嫌太短

又老被罵來得太慢，也不夠頻繁，最好是緊跟不放

如果我是快樂，我一定痛不欲生

還好我不是快樂，也不想是快樂

因為，是什麼，就注定了不是什麼

如果什麼都不是，所有的可能就可能變成我的親友團

我不想風平浪靜

因為想也沒用，想了，浪潮還是會在月圓月缺的時候私奔

我圈不住它，一如我圈不住自己的心思潛逃

所以，乾脆給它自由的空間，不限長寬高

也沒有日夜雙雄變態般的扮演世間的黑白無常

不去想，我和我，反而跳出帶著靈魂的探戈

我進，我退；我sign，我隨

該頓點就頓點，該轉頭搖擺就轉頭搖擺，該凝視彼此時就不要恍神

舞曲可以是熱情的Habanera，輕快的Poca，也可以是哀怨深沈的最後一夜

我和我，可以零距離，也可以天與地

這是我的海域，偶也濁浪排天，但總有它的軌跡可循

明白潮汐的道理，就不會再跟它抗拒

來了，走了，都由它

怎麼活，怎麼死

就由我了

我和我

在

我

的

海

域

今天十一月的第一天，若非寫格，我不會知道日子是怎樣走過歲月的軌跡。

沒有格文那天，就表示我的心是空洞的，腦袋是脫離思想系統的，整體也許四分五裂，只能呆躺，等著黑咖啡的救贖。

怎樣都好，隨便幾個字蹦出來開個頭吧！我會這樣期待著。

眼睜睜看著電腦螢幕，好像要看進電腦的程式裡，把沈睡的他們全都叫醒，好陪我玩一場排遣寂寞無聊的文字遊戲。

這可是一天當中的重頭戲呢！沒有這個，一天就都得泡在黑色血泊中，直到噁心頭暈的感覺蓋過寂寥的心境，才發現，我醉在咖啡因的濃郁裡。

咖啡原來只是淺嚐即止的，醫生交代過的，所以才有了清清如水的黑咖啡出現。

兒子笑我了，浪費精選咖啡豆的高貴，給你喝三合一就好了，他開了個玩笑。

但還是為我準備了手搖磨豆機，說是讓我閒著無聊消磨時光。

還有簡易沖泡器，希望我不要再錯過咖啡迷人的面貌。

是啊！我最親愛的，除了老公兒子，就是咖啡美女了，怎可一再錯過與她的邂逅呢！

果然，這些日子，我漸漸窺見咖啡的美貌，看來有點羞澀，卻又落落大方地在無人之境展現。

香醇啊！在熱水衝擊的片刻，她的純情令人感到心疼，竟捨不得一飲而盡。

她是我最好的靈魂伴侶，除了純淨的色香味，始終無言，讓人愛極。

時序進入十一月，入冬了，冬天正可以完全顯現她姣好的身材與寧靜的心靈深度。

每一天她都靜靜的陪在我的旁邊，在我文思枯竭時給我靈感，甚至在我落寞無助時給我安慰。

這樣的女子，上哪兒找呢？今生是不可能放棄她了，戒也戒不掉的癮。

這才是真愛。

不管在任何狀態下都不會離她而去，管他的醫生交代呢！就是要跟她在一起。

我愛黑咖啡！

啜飲一杯威士忌的溫度

歲月已蜷曲在月光那端

繁華向暗夜臣服

華燈下的慾望開始緩緩蠕動

想在黎明前告別孤單的糾纏

生活就是這樣

一場等待一場空歡

未來在鐘塔逡巡

放任局外人的冷漠

轉動城市的嘩喧

昨日的倉皇未褪

今日的追逐又如火如荼

地獄與天堂

永遠相隔兩邊

直到鐘擺走進荒涼

紅赭橙橘的蕭索狂踐冷寂的心

生活又從啜飲一杯威士忌的溫度開始熱絡

昨天散步途中老公突然跟我提起格子的事。

他說，我的格子寫的太不「親民」，有時很難理解文字背後的意涵，這樣會影響讀者的興致…。

他是我的忠實讀者，他的話也許正代表一部分人的心聲。

那當下我的思緒頓了一下，但很快的又陶醉在雲淡風輕的午後。

每天打開電腦寫格是一種抒發，更是一種鍛鍊。

如果，我只是為了讀者的喜好來做這件事，恐怕無法每天如此暢意的書寫，反倒是一種壓力。

因為我無法迎合大眾的興趣。

其實，從別人的格子裡我了解大家比較能接受的是怎樣的題材。

但，我不想這麼做，因為我想做自己，這也是我開格子的原意。

寫格，對我而言是一種自我解析，也是自我探索。

偶爾，我也會對社會題材產生短暫的興趣，試著剖析社會現象，訓練筆力與思路。

這些，都無法取悅大部分的讀者，因為這不是屬於個人內在的現象，便是與公共議題有關。

總之都牽涉到人性黑暗或深沈的一面。

大家都喜歡快樂的，言情的，可以一目了然的，最好是圖畫式的書寫方式。

很可惜，目前我的生活裡正好欠缺這些題材。

我所有的，就是不斷的表現真實的自我，不斷的向靈魂更深處挖掘自己矛盾疑惑的部份，不管是否有解，總是看到不同的自己。

對我而言，這就是成長，也是格子對我最大的功用。

最好的朋友是自己，最大的敵人也是自己，我嘗試挑戰著。

過去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至於未來想必也不會改變。

不強求有多少懂得的朋友，即使只有一個，我也會很珍惜。

畢竟知音難尋。

堅持，會帶來某些痛苦困頓的心境，需要勇氣面對。

但，不過是格子嘛！何須如此嚴肅呢！

不管如何，我還是會忠於自己，忠於本性。

能有多少讀者，就一切隨緣了！

我在想，如果真能把人生當作藝術創作的過程，一切隨性之所至，縱意念於天地之間，甩了世俗框架，捨了理想藍圖，拋了功利筆觸，日子是否更能快意馳騁？

想著寫著，腦海便已浮現一幅題為「自在」的山水，心境也瞬間爽闊起來。

只是，這樣的一幅畫，在講究功利，追求價值的天下父母心中，你或你的子女必須要有多大的能量支撐？或者更明白的說，要經過多大的奮戰才可能完成。

這恐怕只能是個夢吧！你或許是過來人。

對於受到傳統理念制約的人而言，生命必須是一步一程，有目標有計畫，穩定中跨步向前的模式。

要拋開傳承了幾千年的教育理念，打掉學校和社會間的千年圍籬，放棄制式的教學綱要，打破師生間尊卑的關係模式，凡所有顛覆或挑戰傳統的想法或作法都會遭受大多數人的抗議和抨擊。

畢竟大部分人的一生都活在同樣的價值結構中，這價值不但幫助他量化生命的意義，同時也幫助他美化生命的缺陷，更幫助他忘了不該如此工整的定義人生曲線的省思。

與眾不同其實是一種創意，但在傳統觀念裡總是被歸類為叛逆一族。

叛逆的小孩叫壞小孩，叛逆的女人叫壞女人（叛逆的男人呢？）。

也許，叛逆是可以被看成是「出軌」的近似詞，因為它破壞了別人習以為常的生命規則。

如果出軌可以這樣被定義，我恐怕是個道地的壞女人了。

因為我一路走來違逆父母、顛覆傳統的生命歷程，已足以和叛逆劃上等號。

如果你也曾挑戰過社會認同的價值觀，你會瞭解必須有多麼堅定的意志才過得了社會框架的萬般刁難。

學會享受異樣的眼光是最基本的心態，最難的是和根深蒂固「好逸惡勞」的人性對峙，那有如抗拒毒癮一般的艱鉅。

你想必很好奇我成功了沒？其實這恐怕是一條沒有盡頭的路，因為我沒有斬草除根的智慧和勇氣。

在有生之年完成這幅山水畫，或許是我面對痛苦人生的唯一動力，當然也可能是勒死自己的最後一絲慾望。

因為「眾人皆醉唯我獨醒」時，往往是生命最脆弱難堪的時刻。

但走過千山萬水，看盡人生百態後，真的只有那段叛逆的旅程感動過自己的靈魂，也激勵了別人。

千萬別妄自菲薄，以為沾染紅塵的心揮灑不出輕盈的筆觸。

紅塵是最天然的顏料，而靈感就在茅塞頓開的一念之間。

也永遠別瞧不起那幾乎看不到長度的頓悟，偉大的作品不必然是一幅巨作。

也許欣賞藝術得先講究美的基本架構才能入門（我相信最好的藝術作品必然得先感動自己，而後才有感動別人的魅力），但欣賞人生或許得先拆除意識的結構才能融入。

關於藝術我始終是個門外漢，而關於沾染紅塵的心我卻情有獨鍾。

以前老覺得蠢蠢欲動的心不好，現在才知道那是一種活力，一種恩賜。 

有活力的心才能創造出有張力的人生；有活力的心才能創造出快樂的情緒。簷下雨滴的節奏，風吹樹梢的鳴笛都是美妙的樂曲。

我現在的心，脫序了，沒了活力，也開始愛唱獨腳戲，有時簡單有時錯綜複雜；有時悲有時喜，有時狂有時顛，很隨意，不必在乎誰的眼神，不要觀眾不須掌聲，隨時都可以退場。

脫序的心不必依循矩陣，也不必遵循方圓，沒有預設中途，也沒有虛擬終點，因為它知道：凡啟程的終將靠岸，而死亡是最後一個港灣，熊熊記憶將從此化為枯槁長眠。

當流光穿過萬古風雲照亮藍天，一場紅塵夢又將風起雲湧，蘸著生命書寫千古風流的逐夢人，又開始令人巔躓踣頓的試煉，直到天光清透，才了然：流經生命的五光十色，不過是慾望涓滴混淆而成的酩酊幻象。

就這樣，一遍又一遍輪迴上演，而時間總是慣性的在一陣喧鬧後留下一片空寂，那時將傳來生命斷裂的聲音。只可惜，我們嘰哩呱啦的心聽不見。

其實流光不時為我們示現宇宙真理。

葉子在秋天飄落是漂亮的終點，得到的應該是讚嘆，而不是殘破凋零的欷噓；晨曦朝露的短暫，是為了凝聚再生的力量，敘說的是自然的節奏，生命的真相。

我們看不見，因為我們的心太滿又太貪，老想把圓滿填入點和點之間的空洞。卻不知：圓滿是無數個缺陷鑲綴而成，而缺陷的極致也正是完美的化身。 

我愛唱獨腳戲，但我的世界還是紅塵。

我跟你一樣活在繽紛的天空下，一樣瘋狂的想把幸福快樂裝進生命的長乘以寬裡，所以半歇斯底里的，把酸甜苦辣鹹的佐料全都倒進調色盤，先是在畫布上抹一層陰鬱，再一筆一筆塗上發臭的油彩，以為這樣就可以墊出生命的厚度。

從此開始瘋了似的，無意識的收集日子裡令人憂鬱焦慮的素材，囤積在無底洞裡，熬成詩，煎成曲。

不論四季如何快樂的更替，不管日月怎麼悠閒的迭代，我的天空始終飄著捨不得一飲而盡的酸澀，像極了自虐，在滿身的傷痕底下，竟浮出忽隱忽現的快感，天國之門好似近了。從此再也無須費心的守望繁華人間。

是這樣，我和我的背影漸行漸遠，一直到背影沒入一片蒼茫。不知道走多遠了，關節都走了位。血液理得紅血球白血球，一個就要罷工了，另一個又不分青紅皂白的瘋狂掃射，身體被折磨得體無完膚。耳朵也失靈了，窗外的耳語，一夕之間像鵝毛飄落，靜靜悄悄。

混了幾十年，喜怒哀樂、恩怨情愁也終於疊得夠高，這會兒摔也摔得夠重了，但一切卻都不是夢。 

怎樣的一生最動人？我想，我的就是了。

動人，是一種心靈的觸動，而我生命中的每個事件都深深觸動了我。

本還期許把一生畫成一幅「自在山水」，誰知觸動太深了，反而無法任性揮灑；擱淺之後想飛，才發現翅膀已沾滿了滄桑。

我又在唱獨腳戲了，一艘擱淺在荒涼國境的船，困在永恆的繭裡，日夜仰望著天際，忽然明白世界不過是一雙凝眸。

很淒美吧！就像愛情注定追逐著光影漂泊，最終的領悟是凋謝，一種了然，一種無言。

昨天忽然又想起過世半年的老爸，心中突然一陣酸楚，眼淚止不住流了下來。

經常想起他，依稀記得他躺在療養中心無法言語的模樣，雖然插著管子，臉蛋已經凹陷，但氣色依舊紅潤，八十歲的皮膚吹彈可破，好細緻。媽媽最愛撫摸他的臉，說爸爸的皮膚好好，一點老人斑都沒有。

沒想到事情眨眼已過半年，每月初一、十五拜飯都是媽媽在忙，也是啦！大家都工作著，再怎樣也是自己的老伴，能為他做的也只有這件事了，我想老媽心理應該沒什麼抱怨的吧？

我不是個孝順貼心的人，爸爸生前經過一年的昏迷，我才探望過幾次，總不能老以住得遠為藉口，雖然這是事實，但有心才是重點。

我不想看見那樣不言不語的父親，我只希望記憶裡深刻留著的是平日好客豪邁的父親形象。

是這樣吧？所以我有點逃避現實。

父親的骨灰送往靈骨塔當天只有兩個弟弟和弟媳代表參與，到現在我還不知道爸爸過得好嗎？居住環境如何？

說來是不肖的子女，我只想留住我想留住的印象，作為日後懷念的依據。

爸爸沒有刻下什麼墓誌銘。

鄉下的普通人家，沒什麼成就，哪有什麼墓誌銘好寫呢？

人生到最後，就換來一個小格子，一生的全部都留在那裏了，兒子老了後，子孫也忘了有個老爺爺住在那裏，這就是一生，結果是被世人遺忘。

不過也沒什麼好悲傷的，不都這樣嘛！第三代通常就各自分飛，現實生活本就如此，接受了就沒事兒了。

好久以前我曾想過自己的墓誌銘。

關心我的朋友都勸我要找點事做，讓生活有個重心才不會整天胡思亂想。

可不是嘛，醫生、老公也常這樣說我。

以前，我也很愛勸別人要積極一點、要想開一些，找些事情轉移焦點，諸如此類的，現在自己碰上了，才真的體會他們的「心（身）不由己」，是不能，不是不願意。

這一兩個月我真的很消沈，不過話又說回來，老想些有的沒的也沒什麼不好，反正腦子既然不聽控制就乾脆隨它的意，讓它盡情地想，想清楚想仔細。

人總有個萬一，突然遇到時才不會手忙腳亂，什麼事情都急就章，我還早在大約十多年前就買好生前契約了呢！

畢竟「死亡」是一生的終極大事，是很莊嚴肅穆的，不管死者的一生乖舛或者平順，地位崇高或卑微，貧窮或富貴。一輩子過得哩哩落落，許多事情沒得選擇，最後的畢業典禮我想要順自己的意。

那麼該寫些什麼呢？總不能寫著「這裡躺著一個一生抑鬱寡歡、自怨自艾的女人」之類的吧！雖然我是那麼平凡庸俗，對生命總有許多疑問不滿，喜歡把日子懸吊在虛無飄渺間來彌補現實缺憾。

實際上，我非常喜歡接近美好的事物，如果能夠，我也想一生優雅的活著。 

大概是這樣的想法很根深蒂固，所以我總是說不出傷人的話，做不出損人的事，即使只是自我保護，也寧願優雅的保持緘默。

可是我的內心就不這麼有氣質了，對於有些氣不過的事我還是會在心裡唸唸有詞的。但常常是事情都過了，我才怪自己為什麼不當場反擊，一句話讓人斃命？至少也要擺個臉譜讓人知難而退。我不必容忍的，我的臨場反應很好又伶牙俐齒的，不是嗎？ 

但所有的事實都證明根本不是這麼回事，我也是百思不解，莫非是靈魂太良善了，太崇高了，所以寧可被傷得體無完膚也不願傷人絲毫？

那我應該不是人了吧？或者有人要告訴我「合理的是訓練，不合理的是磨練」，還是要說「這就是你這輩子要修的課題」，該是六度波羅密的「忍辱」？或說是「布施」，因為我讓人有消除業障、化解冤親債主的機會，還是說對我而言這是個千載難逢「精進」的時刻？

想太多了，我也曾以為自己是塊料，而且還是質地很好的料呢！現在則不知是誰放棄誰了。 

也或者，從來就沒有誰放棄誰這事兒，只是試煉的方法與時俱進，或化明為暗而已。說不定我仍是顆珍珠，只是蒙塵太重罷了，天曉得。

又是一番瘋言瘋語、自言自語了，但一樣米養百樣人，向生命提問或許便是我的功課之一，包括引起你的懷疑，給出一個釋解在內。

這麼吧，既然活不出心中想望的雍容氣度，那留在人間的最後一塊印記，就來個優雅的好了，為自己寫一首詩，把我一生殘念鐫刻在大理石上，讓屬於我的熟悉，以寂寂之名，在世界的轉角處，無憂的啟航。

青春化為字句   填滿如詩歲月

方寸間   褪了色的風情   鑲綴在山水窮處 

戀棧殘繾   惆悵輕雲薄霧間 

記憶在彼岸   一片片

如凋落的玫瑰   失顏黯然

冷冷的影子   頹躺   欲與韶光共憔悴

煙雲亭榭   昨夜夢魂   淡淡人間   猶懸

月光溢出的銀白   是否   瀉了蒼涼幾許 

相思獨覆   秦樓月   西風殘照   古道音塵絕

荒蕪   冷冽   諳盡孤眠滋味

故事已展翅徜徉   抓一把風   遙祭青色芳菲

翦斷一襲殘念 

那一年   那一日 凌波共舞的微茫

寫給自己的詩裡沒有刻骨銘心的題材，因為日子在明滅掩映間消逝，像兜滿懷裡的風，擁入也不真實。

寫給自己的詩裡也沒有波瀾壯闊的氣勢，因為歲月在滔滔巨浪間起伏，彼岸於我只是遙不可及的夢土。

只願，有一片星光能照亮我的疲憊傷懷，有一片波浪能記住我的流水年華。

只願，在日昇月落簡約的虔誠下，允許靈魂膜拜它曾經的瑰麗，瞻仰歲月不朽的遺容

我的墓誌銘

昨天整天都在忙著兒子準備住院醫師甄選的事。

由於連續幾家醫院甄選日期逼近，要準備的資料相當多，還要請教授寫推薦函，這部份教授希望孩子先行擬搞，而醫院工作如此繁多的他根本分身乏術，最後的緊張時刻老媽我當然就是最佳打火員。

一通電話「媽，你幫我一個忙，先幫我擬個稿，我再修改」，都這麼說了，整天閒閒沒事的媽怎能拒絕呢？

好吧！老娘就親上火線，幫兒子爭取時間，希望能有好的成果。

就這樣，我跟老公開始上網查詢推薦函的理想格式，也參考一些範例，試圖找尋一些靈感。

這當中也得把兒子在學期間的「豐功偉業」整理出來，推薦嘛！就得把好的一面讓評審教授知曉，所以我想也就不需保留的據實以告。

時間一分秒過去，剛開始實在漫無頭緒，先到廟裡拜拜吧！

上香許願，祈求一切如兒所願。

再搏個杯，聖杯，這下我可有信心了。

回到家，開始振筆疾書，一個小時就把推薦函寫完。

YA！趕緊寄給兒子瞧瞧，好讓他有更多時間修改符合他想要的內容。

今早，接到兒子的mail，修改完畢的推薦函比我的初稿更加完善，用詞更加優美，真是青出於藍更勝於藍，真讓我感到驕傲，不愧是我的小孩，呵呵！（我又自戀了）

一件重要的工作終於完成，他也將儘快寄給教授，希望數日後便能收到教授親筆簽名的推薦函。

我這個救火隊老媽從以前到現在已經上場多次，只要是兒子的央求我都無法拒絕，因為他相信媽媽有這種能力可以幫忙他解決困難。這種信任是他從小看著我的背影長大留下的深刻印象。

如同他在自傳裡說的，他受到我的影響很大。尤其我在家裡經濟最困頓之際，勇敢辭去教職轉戰壽險業挑戰人性、不怕吃苦的精神，讓小小年紀的他記憶尤其深刻。

在他的心目中，母親是個什麼都不怕的女性，遇到事情就是面對，絕不退縮。寧可盡力了卻失敗，也不會是個不加努力便舉旗投降的弱者。

現在他長大了，我也不再是過去剛強堅毅的我，但他只要遇到困難的事還是不忘找媽媽商量，甚至要求協助。

他記憶裡的媽媽永遠是勇敢的，不怕被挫折打敗的女強人。儘管我病了，他還是堅持這樣認為。

其實我幫的忙不大，只是凡事起頭難，幫他起個草稿，引發他的靈感，減少思索的時間而已。

我很高興對兒子來講我還有可用的價值。

我想，天天寫格對我暢通思路幫助很大。

絞盡腦汁的工作的確累人，跟寫格子想什麼寫什麼很不同。

但我真的很開心能夠完成兒子拜託的事。

有愛，就有無盡的力量。

有愛，就有無限的精力。

最後，我想說的是「為母則強」。

病了後的大腦變得兩極，有時像暗夜一片沉寂，有時卻像五線譜上的音符跳躍。

「值得嗎？我」，又一次不規則跳躍的自我省思。

年少時不懂什麼叫做值得，只是一味的向父母要求，向上天索取，卻怎樣也餵不飽隨著歲月增長不斷擴大的生命缺口。

而今已過知天命之年，值得嗎？似乎可以自行判斷出一個端倪。

算是叛逆來得早的女孩。

小學時腦子裡就已經滿是自己的思想，日記裡密密麻麻的「我的人生」，一本又一本。

結婚前整理兒時舊物又從衣櫃裡翻了出來，真的是泛黃的青澀年華，一段純純小戀情，一頁羞紅臉的情書，還有一個個遠大的夢想。

婚姻，不僅是愛情的墳墓，似乎也埋葬了幼時這無邊無際的想像力。

有了孩子，生命的焦點自然轉移到孩子身上，所謂傳承就是這個意義吧！枯萎的愛，重新滋長，不是斤斤計較的收與授，而是不計代價的付出。

兒時的夢想在孩子身上又再次出現，童年的故事在孩子的日記裡一再重演。

這是第一次認真的感覺到這一生的「值得」。

如果人生是一首動聽的歌曲，那麼旋律與節奏的變化起伏就是基本的創作元素了。

通常主歌偏於平淡溫暖，副歌比較激情昂揚，這是一般歌曲的設計，我的人生恰好符合這個潛規則。

但副歌通常唱兩遍，前後兩遍層次要分明，歌曲才能動聽扣人心弦。

此時我正唱著第二遍副歌，但不同於一般人的唱法，我的激情不再昂揚，而是回到主題，用娓娓道來、亦說亦唱的情感表白方式結束這首曲子。

《值得的人》，我想應該將這首人生之歌做這樣的命名。

我是個值得快樂，也值得幸福的人；值得受苦，也值得承受折磨的一生。

活著的半世紀，不只央求上天給我所要的，同時也承受因為央求隨之而來的代價。

一切都因為值得。

值得擁有，所以也值得用心承擔。

孩子大了，飛出我小小的世界，空巢期的寂寞我接受了，於是寂寞變成等待一聲聲問候的幸福感。

值得，從小把孩子拉拔大，細心認真栽培，他沒負了我們，更沒負了他自己。

他正像起飛的紙鳶，乘著風起之際飛向寬闊無邊的天空。

我放開雙手，只是一顆愛心守候著，望著越飛越高的他。

值得的，所有的所做所受。

我是《值得的人》！

九月一號搬家到痞客邦，從不熟悉到現在，寫過幾種不同面向的文體，批判過九月政爭，批評過媒體的惡劣，寫過包括心情感想，或天方夜譚式的想像文章。

從閱讀人數我發現，大部分人不去談論政治，因為各有不同色彩，有不同的看法，有的激進，有的消極。

那當下，我只是憑藉一顆愛護這塊土地的心情寫的，當然也難免因為政爭造成的社會紊亂而感到生氣，藉機抒發一口怨氣而已。

一向，我只為自己想做的事而努力，包括寫格。

有位好友很鼓勵我不要為了討好讀者的喜好而虛偽了自己的真心，我真是感動。這年頭，就連寫格都要犧牲自己的喜好逢迎別人，想來也是悲哀。

其實，這世界確實難免有這種事情發生。只是，這沒有空間界線的世界，若也落成這樣的格局，實在太糟。

她的鼓勵讓我更有勇氣寫我想寫的，寫我所愛的，寫我想說的，既然名其為心情日記，當然寫的就是自己的內心點滴，真心的吐露。

就這樣，我一篇篇的寫，偶爾會收到陌生格友的回應欣賞與鼓勵，這便足以令我像個小女孩遇上一片美麗的野花田般雀躍。

幾乎不出門的我，哪來那麼多心情日記可寫呢？

我的風景都在我的大腦中，大部分都是想像。

想像，便可以遊遍人心深處，甚至是宇宙洪荒。

如果你閱讀過我的文章，其實大部分都是想像的，當然，想像總不出過去生命的歷練。

我的人生故事都留在雅虎格子裡，寫過就算了，家也沒搬成，我想這是因緣，希望大家在這裡認識全新的我。

所以有時候你或許讀不懂我，因為每一個文字裡都有我過去的影子。說是想像，其實是真實。

就把不懂當做一場美麗夢幻的文字遊戲吧！

想像一朵沙漠裡的玫瑰堅強地抗拒惡劣的環境，最後竟開出燦爛微笑的花朵。

今天這一篇是在兩個男人吵雜的聊天過程中寫成的。

感覺有點不知所云，但這便是今天的狀況，我如實表達當下的我。

不管文字是否美麗，我相信我的心是迷人的，至少我自我陶醉。呵呵，標準的自戀狂。

人，總要先愛自己吧？！

我愛我，然後我愛你們。

中年是最容易沈溺於紙醉金迷的階段。

婚姻關係開始進入冷落期，工作也許稍有成就，也許進入轉型，甚或慘遭社會淘汰。

於是，與酒精共舞的癮頭終於自潛意識裡攀爬上失去理性的大腦，像蜘蛛織網，以為越織世界越大，卻不知不覺地困住自己的出路。

乾杯！所有愉快不愉快全讓酒精埋單吧！

終於，靈魂也在酒精無色的大海浬載浮載沉，失去方向。

如果你曾注意到一呼一吸的珍貴，也許會慨嘆生命只不過是一連串彩色泡泡的組合。

小時候都有過吹泡泡的經驗吧？

泡泡的多寡大小與水的濃度有關，吹的力氣大小也與泡泡的美麗與否緊密相連。

如果從小我們就有這樣的智慧去體會人生的奧祕，這一生應該會與眾不同。

可惜，總是得撞個頭破血流，身經百戰之後，才能從汗水淚水甚至血水當中抓住生命美妙的精髓。

是這樣，才能創造出那樣多的人生故事，引人警惕的、感動人心。

生命，也可以是一首自創曲。

但沒有幾個莫札特。

大部分的我們都是從不懂五線譜開始的。

有些創作家甚至一開始連五線譜都看不懂，連各種各樣的音符也不認識。

但憑著一股熱情與興趣，就這樣開始了人生的另一個顛峰。

對於這樣的故事，平凡人除了羨慕，內心也激不起美麗的浪花，之所以一生平淡無奇，道理就不難理解了。

人生，更可以是一份神祕的禮物。

驚奇，一部分靠自己創造，一部分是神的恩典。

生命周遭的人事時地物都是禮物的配件，想要，必須自己包裝。

圓滿是可以經由學習完成的，只要不怕失敗。

但失敗太可怕，大部分人是敬而遠之的。

所以，一生哩哩落落大有人在。

說是悲哀太過火，但該怎樣形容這種沒有激情沒有色彩沒有片刻振奮人心的一生呢？

我的禮物在五十歲時拆了。

五十而知天命的那年，喜怒哀樂憂傷悲，一應俱全。

未來要再裝進些什麼驚喜，我無法預測，只是心存感恩的心，若從此平淡，至少也裝進對神的愛吧！

你的呢？

也許這樣問太嚴肅了，但我還是好奇，除了自己之外，你怎麼過活？

這是青春的滋味，青澀清脆又可口，喜愛與否則因人而異。

至於我，不甚喜愛青蘋果，青春的酸味沁入心頭，讓人連身生起雞皮疙瘩，好想趕快長大。

好不容易，歲月由青轉紅，酸中帶著甜味，有點複雜，口感卻豐富許多，令人想多咀嚼幾口。

成熟會令人迷惘到想隱躲在一朵朵的煙霧裡。

鮮豔的口紅遮蓋了唇紋，年紀開始變成某種令人感到羞恥的印痕，對有些人來講。

醫美生技之所以大行其道端賴這群不知何以為歲月留下的正常痕跡感到羞恥的人。

相對的，有的人愛極光陰的印記。

一點斑，一顆痣，一條皺紋，好值得驕傲的記憶，那是曾經跟歲月幾番拼搏過的禮物，上帝的獎賞。

船過水無痕之前一定會留下一圈圈漣漪。

人生不可能沒有印記。

想刻意忘記很難，即使是癡呆症上身，也只是將記憶拉回幼稚的時光。

波紋繼續盪漾，向外，然後消失，又盪漾，又消失。

還有更深刻抹不平的傷痕，會永遠記錄在黑盒子裡，偶爾，刺激很大時抓出來瘋狂一下，這就是人最單純的時刻。

雖然一旁的人覺得這是最難以忍受與包容的瘋狂狀態。

只有神會給他恩典，放任他發洩，這是他這輩子該擁有的權力。

當時的他無盡的忍讓，於是變成這個模樣，瘋狂的片刻該是屬於他這個世界發光發熱的時候。

孤單，是人生最後必經的過程。

再恩愛的夫妻總有一個先離開，另一個頂多隨後就到，但仍必須承受或長或短的孤獨生活。

其實日子多半都是自己過的，尤其在內心的世界裡，幾乎容不下別人的佔據。

甚至，我總覺得孤單是人的某種本質。

再親密的人也始終抓不到你真正的底蘊吧？

因為保持神祕會讓自己顯得更迷人，雖然你可能並不自覺這是一種刻意的作為。

青春遠逝，靈魂又再度回歸幼稚純真的律動。

半百過後，適應了空巢期，世界迷濛的面紗揭開的差不多了，眼前忽然一亮，看見的是神的允諾。

祂一再地說，凡你所祈禱的都允你。

是的，我證實了這神祕的傳說。

祂確實允諾了我每一個祈禱。

祂說，祂已經為我做了我想做的一切。

祂說，我要健康的活著，看著這世界的因果輪迴。

沒有人可以躲得過自己設下的圈套，害人終必害己。

我信了神的指示。

開始慢慢放下，讓神的恩典撫平我心中留下的傷痕。

回到青春時單純的心靈，但不再青澀。

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數字，用不同的角度卻看出不同的意義。

人生，橫看豎看、上看下看都會看出不同的感觸與畫面。

重點是「我」怎麼看，不是你，不是他。

有人說，這是叛逆的種子在作祟。

也罷！我願意承認內心中始終有個淘氣的小精靈在跳躍。

別人走過的路我不一定要跟從，前有惡犬的禁語，也許我倒想試試這是不是只是騙人的勾當而已。

就這樣，橫衝直撞，即便遍體鱗傷，也覺得不虛此行。

賤吧！有一部分的靈魂充滿不安份的能量。

聰明不等於有智慧。

經常使用大腦行事也許夠理性，但卻總覺得生活缺少了一點什麼滋味。

不可否認，聰明的大腦是工作上的必須，是日子裡的引航，但全然依靠大腦的一生，在我看來會有許多缺憾。

最近政治新聞裡也流行一個名詞叫做「勇氣」與「傻氣」。

說得好啊！人生是需要傻氣的。

傻氣就不屬於大腦的範疇了。

它是一種感性，淺淡的或深沈的，端看所遇的人事而定。

我的傻氣是越老越渾然天成，聰明早就不見蹤跡，至於智慧，也許已經被生活嚇得隱遁起來了。

又如何！

難得堅持，就這樣過一生又怎樣呢？苦與樂本就是聰明的分別。

而分別，又是苦與樂的開端。

世事本就矛盾，對吧？！

開麥拉！

一個新的生活又從醒來的第一眼開始。

每天都過著一樣的生活，但每天也都很不相同，因為心思不同，感受不一樣。

一樣的女主角，身子骨懶懨懨的，什麼角色都演，喜怒哀樂，憂思惶惑，偶爾暢懷偶爾不語，多精采的戲目，內心戲要演得入神最難了吧？

我可演慣了，也就不知不覺造就那樣的性格。

或者，我本就是那樣的性格呢？

孰因孰果，如今我已分不清楚，也何須分清楚了。

反正這是一齣一輩子都得繼續演下去的戲，最佳女主角只有一個，就是我，沒有人可以替代。

獨舞，一向是我的最愛。

不在乎觀眾多寡，更不在乎有沒有掌聲，因為勝敗優劣定奪在我自己的心中。

曾經，我為了成千上萬的觀眾不停的舞動雙腳、扭動身體。

好累啊！那樣的日子，痛苦指數勝過一切的榮耀，雖然那段日子是我生平感到最風光的時候。

代價，榮耀必須付出代價，只有自己知道代價多或少，至於值不值得，告別式那天會告訴你。

每個人都會演出這場最後的戲。

我決定了。

這場戲省略！

因為我這一生已經演過許多悲傷的戲碼，這最後的一場就留在愛我的人心中想像吧！

我告訴老公兒子，只要一天就把我送走，不必捨不得，因為我也不再留戀這世間一分一秒。

他們同意了。

我的劇情就從此告一段落。

多好。

來匆匆去匆匆！

完美的結局。

散場電影，一首非常好聽的歌曲，三十年前的記憶了。

很難忘懷抱著吉他的他，忘情的在台上唱著這首曲子時令所有人迷醉的模樣。

多年後偶爾聽到這首歌曲，思念依舊會溜進時光隧道，偷偷擁抱那段有緣無份的愛情。

故事總是美麗動人，沒有結局的愛情更是令人迷戀。

唯一可以倒帶的故事就是悄悄停駐在心頭的片片愛戀，一遍又一遍靜靜的孤獨的放映著。

過去的一幕幕如今已是黑白一片，像卓別林的默片，精采動人，一切盡在不言中。

我飛走了。

所謂兵變的，是我。

女人變心了，九條牛都拉不回來。

一個朋友的玩笑話，卻是這麼真實有力的描述出那樣的心情。

不騙你，看似軟弱的女人，在變心時，心比殺手還狠。再誠懇的哀求，也找不回過去的你。

我飛了，但不是飛向海闊天空，卻飛進一處四面楚歌的境地。 

看似一片廣大了無邊際的美妙沙灘，海水潮來潮去，情人們自在開懷的在海邊跳躍奔跑著。

我迷茫了，跟著一腳踩進窪陷的沙地，開心的抓著細沙，任隨它自指縫慢慢流逝，心雀躍的，不知道這一切都是悲慘故事的開端。

一個曲折離奇的故事就在自己美好的想像中起了頭。

超級富有想像力的我，把所有日子裡的辛酸看成一顆顆晶瑩惕透的水珠。

超有張力的水滴，盡其所能的展現生命中短暫卻令人驚豔的片刻。

苦，是甘的源頭。

苦，是生命的本質。

苦，是故事最堅固的架構。

所有苦的元素都為了成就一頁頁美麗動人的曠世佳作。

活了半世紀才看透童話故事裡王子與公主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其實是騙人的。

生活，不可能只是甜的，而是五味雜陳，有時甚至難以辨別它的滋味。

是韌性，讓人看清生命真相選擇堅強面對。

把所有的體驗當成天方夜譚，笑著看吧！

有沒有人理解早就不重要，日子已經回不了頭。

電影再迷人，也已經散場了。

我是走在人群中的某個人。

最佳男主角，已經消失在人群裡。

故事已經走到接近完結篇，會是怎樣呢？

繼續等下去吧！

星期天才過，今天又禮拜三，日子快得手指頭來都來不及數。

昨天又是回診日。

面對醫生，他一貫的問我「最近還好嗎？」

我總是搖頭，然後開始抱怨夜裡睡不著，白天時心老揪成團，難過得很，快樂躲得好隱密，一點笑聲都不給…。

說完後，我抬頭看著醫生說我好像病得更重了，他皺著臉說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話，『是你已經不懂得怎麼生活』！

當下我像是被切中要害似的，沉默下來，沒有笑容，也毫無回應。

拿了藥單走出診間，我的心情還迴盪在那句話的深意裡。

感覺自己像一隻迷了路游上岸的魚兒，不小心變成裝飾品，看起來栩栩如生，卻是缺了個會呼吸的腮。

生活的樂趣在哪裡？

記得四十歲前，我還活碰亂跳的，像極了彈塗魚，有活力極了。

再艱困的環境還是跳得又高又遠。

怎知歲月對我如此苛刻？！短短不到十年，滄海桑田，賴以為生的水份被抽乾了，一條活生生的魚，就這樣窒息而死。

怎麼回到過去充滿生意盎然的生活？

去當志工啊！醫師的話言猶在耳。

我就是沒興趣，這是我每次的回答。

那通常是個充斥八卦是非的地方，不適合愛上沉默孤寂的我。

離開了過去生活的所在，朋友都斷線失連了，我把這一切過程都當做因緣。

斷了就斷了，是神的安排，既不強求，又怎麼會主動再對外界攀緣呢？

天使成了我和神聯絡的橋樑。

天使的訊息就在每一個生活的跳躍、低盪或者轉折裡。

關於我和我的家人的訊息，我知道，我都知道，因為不指涉的心。

我不快樂，但我的心仍是清澈的，像鏡子般。

我只是憶不起快樂的門徑，但快樂要幹什麼用？我想過。

永遠記得有位親近的朋友說過的玩笑話，在我聽來很有哲理。

他說，快樂之後跟來的便是痛苦。

是的，一語切中現實。

快樂的確短暫，快樂之後接手的，正是害怕失去的痛苦心魔。

人生如夢。

一生就像美麗的泡泡，瞬間就消失。

這不是消極的想法，而是面對真相的勇氣。

在泡泡存在的幾秒鐘裡，做些麼才有意義？

你所做的，與你所受的，都會是現世報。

十八層地獄就在人世間，不在虛妄的不見天日的幽冥裡。

活著時喜歡嚼舌根，終日挑動是非散播謠言，有一天會受到地獄裡剪舌頭的報應。

再美的花兒總會凋零，再風光的人生總會有結束的一天。

菩薩畏因眾生畏果，活著的短暫時光不該只想著要怎樣開花結果亮麗璀璨。

簡單澄澈的心是必要的。

心裡頭必須有面澄淨的鏡子，照照自己的所作所為，照照自己不可告人的私密想法。

祈禱是必要的，告解也是必須的。

懺悔，不是死前一刻的事，而是無時無刻。

把握吧！

報應來時一切都來不及。

最後的一剎那別忘了，阿們！

然後把這一生的結果交給你的神。

恭喜你，終於了結短暫的一輩子，不論結果如何。 

小確幸這名詞剛流行時我好開心，那時我的口袋隨時都拿得出一顆顆小確幸的果子，甜中帶點香氣，好誘人的滋味。

不知不覺，幾年過了，我口袋裡小確幸的果子不增反減，而我也沒能即時發現。

因為我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病上，身體的、心理的。

注意力不在口袋裡的小確幸，路走起來也開始顛了。

幸與不幸變成兩條平行線，行囊裡裝的是焦慮與憂鬱，還有更嚴重的莫名的恐慌。

不是眼裡容不下一粒沙，而是心理放不進一丁點壓力，一丁點。

心眼小了，卻又有無限放大的作用，一丁點會變成偌大的怪物，壓迫我的胸廓，喘不過氣來的窒息感，像要死了一般，吶喊不出聲來。

飛舞的色彩變成黑白，鏤空著的是深沈的哀傷，不是莫名，卻始終找不到源頭，它在很遙遠的地冥之中。

我的翅膀盡力的揮舞著，筋疲力竭的嘶吼著聲帶，救命似的，我想振翅高飛，飛得高遠，飛得漂亮。

過去的，烙印在記憶體的美好也不再有鮮豔的跳躍節奏。

沉默變成主體意識，退步原來是向前的智慧不屬於這樣的身心狀態，而是緊縮的包容，一株很老的，無意識的攀籐。

我的支柱不全然屬於我，老籐盡可能的纏繞著，像退化了的孩童，緊抓住罐子裡的糖果，我的支柱是它的糖果，可以甜蜜它將至盡頭的生命空洞。

禁止進入，我的心眼禁止所有外來的事物進入。

我不想再被外來的衝擊複雜化已經習慣簡單的步調，任何人事物。

小確幸的果子只剩一顆，就是那杯清清如水的黑咖啡，一個人的早午餐，簡單清淡的。

不再追求，連小確幸都不想，就留下這唯一的一顆果子吧！

也許，這果子會繼續發芽成長，有一天快樂會開花結果。

我並沒有絕望！

緊握著唯一的小確幸，看著遠遠的那端，是天，天在笑著我。

小傻瓜，一個小確幸就夠了，幸福只要一丁點就會暈染成一片。

我懂了，就好好沉緬於一丁點的小確幸吧！

等著禁止進入移開我的路前。